春芳少见的疯狂输出的信


仍然是嘉靖二十九年左右

寄阮𠙶峰学宪1

南归未得执手言别,虽托之短札,然数年道谊之深,非颖楮所能悉陈也。首夏抵家,幸老母渐安,寻为犬子续娶邻邑。既迈扫先垄于句曲,入冬为老亲介寿,纷沓应酬,一向皆在尘扰中,遂未及裁书入都。即相爱如吾丈者,亦未通讯,他可知矣。

方城2回,乃承手翰中所及,皆肝膈要论,感甚感甚。弟庸庸无足齿录,而吾丈独少有取焉;诚如昔人悦眇逐臭不自知,其不可也。至于吾丈取善虚怀,向道笃志与夫任事之勇、尽瘁之勤,近所罕睹,皆足以为弟之程法。此弟之所以寤寐有怀也。世途崄巇,人心叵测,且臧否淆混,即有少怀抱主忧时之志者,谁则谅之!弟虽不肖,常自以为受国殊恩,非砥砺名行无以信人,非阅历时事无以待用,非结纳豪杰无以共济,非剖略町崖无以联众,故不敢訑訑然谓我可上人为亢绝之行,以矫一时之誉,而无济于天下国家。乃人之谓弟则不然矣。曰:“何为纷纷与人接游也?”夫接游之敝有二,以利入则污,以势结则媚。吾丈谓弟有一于此乎?弟同年在都者,不下百辈,弟未尝持片牍嘱一事。即吾丈所处,不可谓要地也,弟曾以私请乎?志不同方,则背噂由生,从古然矣。姑勿论弟入春业问舟淮口,刻期就道,偶痰火大作,舌下浮肿,几不能出声,日减常飨之半,具疏转假。然时方多事,辄自求逸,寔违此心。北望阙廷,为之热中自诿者,职非当事,即力疾而来,亦无裨于国,不如养晦林壑,犹可逭窃禄之诮也。惟吾丈一维持之。


本来说这封信让我想起《报刘一丈书》,但是好像把这两封信放在一起也不太好。


人言可畏

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挺心酸的。


碎碎念一点:

当时春芳和阮鹗交情很好,他俩一起跟着欧阳德学心学,在现在能看到的春芳为数不多的信件里有好多都cue到了他。后来阮鹗做了浙江提学副使,加入了抗倭的队伍,不说是功勋卓著吧,好歹出了力;但他去福建的时候,宋仪望弹劾他贪污军饷又懦弱畏敌, 于是被押送到京城审问。幸好当时用钱的流水还在,阮鹗终究只是被革职为民,回家之后讲讲学还过得挺快活。他在隆庆元年去世了,终年五十九岁。

这是春芳给他写的墓志铭里的故事,明史里面,阮鹗直接就是一个依附于严嵩的贪官形象,是被正义制裁的反派角色,甚至因为依附严嵩的缘故,侥幸逃脱了罪责。

事实上,阮鹗的事在万历年间已经被翻案,确定这是一起冤案;阮鹗在万历杭州府志中入名宦,武林门建了阮公祠纪念他(不是阮元的那个阮公祠),李春芳还有记。

但是《贻安堂集》里阮鹗的大名还是被抹掉了,他享受到了和赵文华一样的待遇(

其实挺尴尬的,春芳交游广泛,宋仪望也是他的朋友之一。后来万历二年宋仪望在春芳年轻时读书的寺庙那里建了个书院,还专门送信到兴化请他作记。(刚好和阮公祠差不多时候……)

(虽然也不好说阮鹗真的啥都没做错……但是这事真的不是很棒。)


(这个故事和沈坤案要素过于相似,都是抗倭+谣言传播+弹劾+正史记载泼脏水,操作行云流水,不愧是你!“万丈云间老桧萋,下藏鹰犬在塘西。”)


[超长无逻辑碎碎念结束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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