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驎《书王世贞首辅传后》

又名元美春芳塑料姐妹情实录

来自《虬峰文集》卷十九。

李驎是春芳的后代,一个典型的明末遗民,他的《虬峰文集》还招来了一场文字狱……可能是无法忍受《首辅传》里春芳的传被徐老师占去了一半,李驎忍不住跳出来battle。吃瓜群众虽然对他放出黑料的真实性表示怀疑,但这种事情确实喜闻乐见x

毕竟曾经是禁书,《虬峰文集》的印刷质量实在堪忧,很多字看不清只能用□替代。



以下正文:

书王世贞首辅传后

艾东乡曰:“近代文士以修怨而无君者,太仓王世贞也。岂可论哉!世贞父死国法,公论已明,非真怨毒之于人。而其所著四部稿及外集,猎《史》《汉》皮毛序饰时政,遂事文致是非失实。视英武之世庙,一如汉献孺子婴,岂可据为信史?”

诚如东乡之言。而其《嘉靖以来首辅传》尤加甚焉。世贞父忬与先文定同举嘉靖辛卯应天乡试,迄丁未会试,世贞又与先文定同登进士,盖世交也。万历甲申,先文定卒于家。世贞闻之喜曰:“我有千金之获矣。兴化李相国卒,传定属我。” 先高祖闻其言,薄其为,以行状请之王文端家屏,以志铭请之许文穆国,以神道碑文请之申文定时行,以传请之王文肃锡爵,而不以属世贞。世贞恚甚,遂于首辅传内妄肆诋毁。

首先借艾南英对王世贞的评价壮自己声势(元美的心里也没有君父了x),接着立即进入主题……并放出元美黑料。这是真的吗元美真的说过这个话吗!太伤人了吧!难怪李茂材请了一圈熟人都不请世贞。尤其请喜鹊写传这个操作着实好笑,这不就是故意在元美面前晃来晃去,然后对他说“略略略就不给你”吗。有黑料铺垫,元美在首辅传里黑春芳的行为居然逻辑自洽了。之后李驎采取分点击破策略,对《首辅传》里春芳的黑点逐项攻击。


公为人宽厚和易,立论喜持□,不事操切,期养国家安静无事之福,而世贞辄以模棱加之。而其最可怪者,隆庆庚午秋俺答孙把汉那吉以隙于俺答,挟其妻□□边,总督王崇古以为奇货,留之。俺寻悔,款关以请,愿缚叛人赵全献阙下赎其孙。诏下,廷议言不便者十九。公独力言其可许,于经筵进讲时造膝密奏而得俞允,款议始定。其见于王文端公状曰:“公约同官面画其便,得宸断依允。今俺更三世,垂二十年,称臣保塞,长为外藩,自公排群议赞庙谟始。”其见于申文定碑文曰:“公因日讲为上开陈其端,画所以制御之策。上注听良久,命如公议。”其见于王文肃传曰:“上从公议,俺因受封,归我遁俘,庙献而市戮之。边陲安堵几二十年。”诸元老之言炳炳可据,如此即通纪法。传录诸史亦皆称公造膝而奏,得旨俞允,款议乃定。可见力主款议者公也。其请封俺顺义王疏为公所草,见存贻安堂集行世。

高新郑拱攘为己功,刊书感人,自言奋身主其事,已足怪矣,世贞亦言“拱主其事,张居正和之,区画颇当,亡何贡成,某亦缘以加少师”,何哉?是时公为首辅,拱、居正皆位其下,凡有执奏,首辅率同官而前。朝廷固有大体,则公得率拱,而公不得率拱。可知信如世贞言非公主其事,第当曰“高拱请诸上,上从其奏”,不当曰“李某率同官而奏,得旨俞允”矣。况公加少师,以一品再满,实在款议之前,及款议成,第进中极殿,加支尚书俸而已,世贞何不审其实,而舛谬□斯乎?

对比《首辅传》相关记载:

前是,谙达走其孙于塞【或作“俺答之孙把汉那吉来降”】,请归之,当入贡,因与互市。边臣王崇古,方逢时为言于朝。朝议嚄唶不能一。拱奋身主其事,张居正亦和之。所以区画颇当。亡何而贡成,春芳亦缘以进少师,中极殿大学士,兼支尚书俸。而拱加兼太子太师,居正加少傅,俱进建极殿大学士,录一子尚宝司丞。

黑春芳的点一:春芳在俺答封贡事件中的作用到底是什么?春芳当时确实是首辅,但是要规划好整件事情,高拱张居正等人的帮助必不可少,加上春芳确实并不擅处理边事,高拱称自己是主力没多大问题。而元美在首辅传中的表述就很有技巧了,他说高张二人主事不算离谱(而李驎说春芳是首辅所以主导全局,这个论证其实不算很站得住脚,弱势的春芳完全可以被高张当工具人向隆庆传话并摆平百官……),但整段话读下来就好像春芳啥都没干,跟着高张白捡了个便宜一样。不愧是他!

高拱“刊书感人”,顺带着战略性被黑……


且公之归疏再上,庄皇帝遣中官驰宸翰,固留不得。时隆庆四年也。越明年秋,归志益决,疏凡七上,庄皇帝重遣其意,始降敕奖谕,遣行人护之归。世贞何曰“某疏三上,而上即听其归”乎?

对比《首辅传》相关记载:

春芳虽以拱之故,不得舒。然犹时取裁约,不至过甚,间为阶宽解,而拱渐不乐。南京吏科给事中王祯缘而论春芳,乃力请骸骨。凡三上疏,许之,恩数一视阶。而拱当居首,阳上疏,请解部事。三辞上,不许,而赐之白金、文币、绣蟒服,所以褒谕甚厚,亦陈洪力也。

黑春芳的点二:隆庆对春芳的态度如何? 元美说“凡三上疏”肯定有问题,不管是《贻安堂集》还是实录里都能明确找到春芳连上五道奏疏请辞的记录,连着之前因病请归的两道,一共七道。暗示元美故意把春芳回家和高拱受到的恩遇放到一起对比,“恩数一视阶”也暗示隆庆对春芳无感,你看他收到的赏赉优厚,不过是依循前任首辅的待遇罢了。


公之卒,神庙以先朝元辅加祭至十三坛,以示异数,与徐文贞同。世贞何曰“阶卒,赐祭九,复加四祭以示重。明年,某亦卒,赐祭九,止加二祭”乎?公之谥为文定,礼部请之,史馆议之,实录具载,昭昭可考,世贞何曰“谥文靖”乎?即此以推,其他是非失实概可知也,岂得据为信史?

对比《首辅传》相关记载:

明年卒,赐祭者九,复加四祭,以示重。官为治葬,赠太师,谥文贞。再予一子官尚宝司丞。又明年,春芳亦卒,赐祭九,加二祭,其它俱视阶,亦赠太师,谥文定。

春芳之归也,父母故无恙,日纵声乐为欢饮。其父母以寿终,而春芳病盲,卒时年七十五。

黑春芳的点三:春芳死后待遇怎样?元美在此处又用了对比的手段,春芳拿到的无非是常规配置,而徐阶得到的是特别厚待,所以徐老师人见人爱,而春芳不过是个无用小透明罢了x“文靖”现做“文定”,我怀疑是李驎看的盗版,或者是后世刊刻的时候觉得这错得太离谱自己给修正了。以及“春芳病盲”这个点后来也变成了黑点之一,民间有些善男信女们传说春芳是因为不信佛,没有积德行善才瞎的orz在《首辅传》这里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元美在说春芳病目有点乐极生悲的意思……


呜呼!世贞雅有才名,乃缘嗜利怀忿,遂不难于蔑弃世交。则艾东乡谓其修怨无君,视英武之世庙一如汉献孺子婴,夫其无所见云?然哉。

结尾重申立场,又抨击了元美的学术诚信问题,号召大家不要盲目相信大手子的市场畅销作品(狗头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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